三国史秘本(出书版)第 4 节

陈舜臣 /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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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按理说应该投奔朝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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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朝廷朝保夕。”

“小点声。”

“没关系。这事谁都知。”

“也是。粪土之墙可垒。朝廷见鬼去吧。”刚才提醒小点声的那个骂起朝廷

“如此说,太平如何听说那帮正在勤练兵马。”

“若去毛遂自荐,也能当将吧。”

“想得有点太美了吧。听说太平三十六万,渠帅全都任命好了。管咱们是怎么样的英雄,也没多余的位子给咱们了。”

“唔,而且好像是太平的信徒,就升位。”

“没错!太平还是算了。反正们取了天。”

“这是为何?”

说的吗?是信徒就会被重用。心如此狭隘,如何能取天?”

“没错。中太平的信徒,对剩的九十几个置之理,这可行。”

“那,去哪?”

亭子里传个新声音,原里面还有。“太平旦举事,各地必招募兵勇。这是个好机会借着与太平作战脱颖而的军团,此能逐鹿天们冷静地想想,有谁最能奋地讨伐太平?”

“请赐。”

“既然太平觊觎天,必然向洛阳军。能从背了吗,幽州史。”新加入的这个声音,最为沉着冷静。史乃州的官。汉代行政区划中,最的是州,其设郡,县在郡之。州的官是史,郡的官是太守,县的官是县令。

“幽州史是刘焉这是个吗?”

“据说是个了起的的是有地利之。”沉着的声音继续说,“其实也有些犹豫。游学洛阳时,曾拜议郎(枢密官)卢植为师,此刚直阿,旦有危急,必然重受任用。本想以此为取功名之,但是仔思量,卢植先生未必能被起用为讨逆的总帅。天,良择木而栖,所以还是选择坐拥地利之的幽州史为为此地的史,战事开,战也

“唔,原如此,原如此。”其中声音洪亮的,另个则急地问:“到时候可别忘了推荐咱家兄。”

“那是当然。孤,还是三联手量更强。适才听了二位的谈,与二位相见恨晚。,还没请二位的姓名。”

看起这三似乎只是萍相逢而已。

乃张飞,字翼德。”急的声音报完自己的名字,站了起,是个九尺开外(汉代的尺约二十到二十三厘米)的年。陈潜和唐周赶忙躲树丛里。话小说《三国演义》描写此时的张飞脸络腮胡须,状若虎。其实,此时张飞还到二十岁,可能生那样的胡须。

乃关羽,字云。”另个男也站起。此年纪二十头,蓄有绺美髯。

的名字报晚了。”话音沉着的个站起,“在刘备,字玄德。看最年,今年二十有三

这无非是涉世未的年负责任的漫谈,无所顾忌的夸夸其谈。然而唐周听了依然受震撼。太平的造反计划似乎已经无知。非但如此,们似乎都认定起义会成功。谈到张角的军事员能——百之中,太平的信徒、八而已——遗憾的是,这是事实。

结束北之旅返回巨鹿,陈潜眼看着唐周得郁郁寡欢,少言寡语,度似乎得慎重了。唐周得慎重了——据此推测,被赋予了重的任务。那是去收买宦官的最工作。与太平团接触的宦官是封谞和徐奉。即改朝换代,宦官总可或缺。太平允诺,届时必然重用这二。当然,同时也用了量的金银财打点。收买宦官,是为了造反的时候痹宫廷,可能拖延朝廷调兵遣将的时间。唐周被派去商量事宜。

转年即是光和七年。十二月,年号改为中平元年(公元184年)。这年正是甲子年。张角诸的举旗之是甲子年甲子,也就是这年的三月五。起义的重镇是邺城。太平计划在此集结,由渠帅马元义统领军队。邺城地河北省与河南省界,秋时期曾是齐国的都城,魏王朝的都城,是军事地。

“有点奇怪”唐周的度让陈潜心生疑唐周化的龙去脉。显然这个失去了必胜的信心。

“若是建立了太平的张家王朝,反军总帅马元义就是三公之首、开国元勋了。”陈潜对唐周说。当然,这是试探。唐周脸诡异的笑容。以提到马元义,唐周都会,然而这次却没有。“那也而易举的事吧。”唐周的语气很肯定。若是心中暗藏某种自信,听到马元义的名字,会如此冷静。“走着瞧吧”陈潜自唐周的话中听些许弦外之音。当晚给少容写密信断言——张角举事必败,团,可与其有任何瓜葛。陈潜确信,唐周必定在筹划某事,企图妨碍此次谋反。

如其所料。唐周到洛阳,并未按原定计划与两个宦官会面,而是径直向朝廷书——太平图谋造反,指挥者马元义。此时,马元义正在赶往京城,想实地考察为占领都城准备。唐周在书中写明了马元义潜伏的场所。

这时正值月末,虽然是按旧历计算的期,天气依然寒气。“十万急!急报!急报!”有连声疾呼,贴马背路疾驰,直奔太平团本部。自洛阳马加鞭赶的信徒,报告马元义被捕的消息。

正是分秒必争之时。朝廷也正向各地发急命令,命各迅速缉拿诛杀太平。原本计划三月五发兵起义,现在看必须立刻行了。万幸的是,三十六方军已经员了八成。

“扎黄巾!”张角向全信徒令。太平的士兵以黄巾裹头,区分敌。东汉初年时期,曾有叛军将眉毛染以作标记,称赤眉军,或赤眉贼。太平的反军被称为黄巾军或黄巾贼。

“杀!杀!”三十六方的渠帅在马背挥舞手臂,放声呼。现在本用着指示叛军的袭目标了,各地的官衙是。这里聚集的都是盘剥百姓、为恶乡里的贪官污吏。黄巾军烧掠了各地的衙门。“杀!杀!”州史、郡太守、县令——官衙的官均格杀勿论。事先就有指示。

贤良师张角自称“天公将军”。张角有两个,二称“地公将军”,三张梁称“公将军”。各地的信徒蜂拥而起。自河北平原至河南带,烧掠官衙的黑烟直冲云霄,杀戮差吏的鲜血直溅墙。慌的马蹄声传向四面八方。哪里响起呐喊声,那声音借着风,引得们更为

“到底还是成这样了”陈潜自语。莫如说,终于松了气。此常因天之兆忧烦,夜间也时时为梦魇所扰。此时,梦魇终于成为现实,切都成为抬眼可见、侧耳可闻的东西,终于回到触手可及的世界了。

洛阳有两个集市。唐代时是南北两市,而在东汉时则是东西两市。因为西市于东市,般称西市为市。当时只允许在这两个“市”行买卖易。而集市除了易功能外,又因为汇集了很多可见戏园班台,颇有股闹市的氛围。集市还用充作刑场。程有以儆效的意味。为了扩警示效果,自然需可能多的看到。因此,流密集的集市就成了刑的首选之地。

因唐周告密而被捕的马元义,二月中旬在西市被以“车裂”之刑。这是种很少使用的残忍刑罚,因此刑场附近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类会以如此的残酷为乐,也许是因为都潜藏着某种魔。车裂之刑需两辆车,每辆车由两匹马拉。马元义的手分别在两辆车的车。按照行刑官的指令,两辆车的车夫齐挥鞭策马,将犯活生生裂成两块。此等酷刑向只用于谋反等的罪行,连行刑者也极习惯。最的是无愿意当车夫,因为无论谁都对此心怀恐惧。于是只好临时雇佣奉终里的。所谓“奉终”,如字面所示,意味关乎生终结,即殡仪葬礼的事务。所谓“奉终里”,是以办葬礼为生的聚居之,在西市以北。顺,西市的南边是调音里和乐律里,即琴师和乐师的聚居区。

因围观的太多,临时雇佣的车夫作生。若是两辆马车能同时起步,无法顺利将分尸,那岂是辜负了围观众的期望?

右边马车夫好像是个老手。喊着“吁”将马鞭扬起,如是三次,随即声怪,将鞭子打在马。左边马车夫似找准了步调,“嘿—呀”地应了声,两几乎同时马鞭。马车顿时向左右两边飞奔而刹那,围观者都闭眼。绑在两车之间的血之躯,被马车而易举地裂——并没有多少鲜血,流在地的血也很就被黄土了。

屏息静气。虽然有集聚在此,然而这刹那,所有脑都了吧。就在此时——仿佛填补众那种知何响起了歌声——

苍天已,黄天当立。

岁在甲子,天吉。

待众的时候,歌声已经止了。有说这歌声是数百唱的,也有说是几千唱,还有说只有几个的声音。官差在附近四盘查,但没能确定声音到底自哪个方向。有甚至信誓旦旦地说,歌声好像自天。百姓都散了。这种地方可久留。

“唱歌的,该会是吧?”个熟悉的声音,唐周由得回头去。

,原”唐周看着陈潜说

“没想到马元义竟然落得如此悲惨的场。”陈潜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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